闻言,岑婧怡颔首,没再客气。趁着其他民警将胡大牛张小琴夫妇押上警车的功夫,黄永强去找村长,让村长帮忙筹了点黄纸、蜡烛等祭拜要用的物品。黄永强提着用竹篮装着的祭拜用品,跟着岑婧怡茵茵前往坟地。抵达岑侯明的墓前,他将竹篮递给岑婧怡,“不用急,我跟其他人打过招呼,让他们先回去了。你们慢慢来,有需要就喊我,我到旁边等你们。”岑婧怡双手接过,真心感激:“谢谢你,黄警官。”黄永强走后,岑婧怡提着竹篮站在原地,静静注视那个埋葬着她父亲的矮矮的土堆。她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跟父亲说,可是也只能在心里说了。浅浅叹了一口气后,她将竹篮放在坟前,动手将坟包上的杂草拔除。茵茵见了,也上前帮忙拔草。“你小心点儿,别割着手了。”岑婧怡微笑提醒小家伙。“放心吧!妈妈,不会的!”话音刚落,小家伙双手薅着的杂草破土而出,整个人失去平衡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可她跟没事人儿似的,马上爬起来,拍拍屁股,接着继续拔草。拔着拔着,她突然开始念叨:“姥爷,我和妈妈来看你来啦!”“坏人已经被警察叔叔抓走啦,你不用怕!”“我和妈妈还给你带了好吃的呢!就在篮子了,别急,一会儿我和妈妈拿出来给你嗷!”岑婧怡呆愣在原地,怔怔地看着还在沉浸拔草的小家伙。她从来没想过,茵茵能理解地底下埋着的人是姥爷这点。这么大的小孩儿,对生死应该是还没有概念的。情绪一直很稳定的岑婧怡突然鼻子有点发酸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突然很想哭。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神,爸爸看到自己身上的冤屈被洗刷,看到她有个这么乖的女儿,应该会很欣慰的吧?岑婧怡眼眶里蓄了水汽。就在这时,有个坡脚村民扛着一把锄头、一把铁锹走了过来。被候在不远处的黄永强拦住了去路。两人不知道交流了几句什么。黄永强让开路,村民扛着锄头铁锹,一瘸一拐朝岑婧怡茵茵走来。“婧怡~”村民试探性地喊了声。岑婧怡和茵茵同时停下拔草的动作,朝村民看去。村民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,身材矮小,皮肤黝黑。岑婧怡认得他。从前跟父亲回村里,父亲跟她介绍过。她该喊对方一声‘绺子叔’,是父亲的小学同学。当年父亲的后事,就是这位绺子叔和另外几个同宗的叔伯帮忙料理的。几年前奶奶病逝,也是这位沉默寡言的绺子叔忙前忙后,帮打的棺材、帮安排的下葬。虽然没和对方有过多少交流,但岑婧怡记得他的恩情,颔首回应喊:“绺子叔。”紧接着又温声对闺女说:“茵茵,喊爷爷。”茵茵乖巧张嘴:“爷爷~”“哎!”绺子叔马上笑得见牙不见眼。他一生未娶,年轻时不觉得无儿无女有什么,现在到了做爷爷的年纪,看到茵茵这么大的小孩儿,说不羡慕是假的。“你们别用手薅了!一会儿手该起泡了,让我来!用家伙什,快!”绺子叔一边招呼,一边将肩头上锄头铁锹放下来。他一瘸一拐,拿着锄头朝岑侯明的坟走去。一锄头接着一锄头,很快将坟包上的大杂草挖干净。紧接着又换了铁锹,往坟上拍新土。看着新土逐渐覆盖坟包上的小草,茵茵兴奋拍手。“爷爷!你好厉害!”她冲不知疲倦给坟包添土的男人竖起两个大拇指。绺子叔哈哈大笑,干得更卖力了。岑婧怡在旁边打下手,捡拾坟头上的石块草根。原本低低矮矮没人打理的坟,很快被拾掇一新。“谢谢你,绺子叔。”岑婧怡感激。绺子叔摆摆手,“谢啥,我这辈子,没啥人看得起我,你爸算一个。”“他在世的时候,我没能帮上他什么忙,也就他死了后,我能给他添把土了。”顿了顿,绺子叔的情绪突然激动,哽咽喊了声:“婧怡!”他抹了把眼睛,要朝岑婧怡跪下。岑婧怡吓得赶紧双手搀扶他,“绺子叔!您这是干什么?!”“婧怡!我对不起你!对不起你爸爸啊!”绺子叔跌坐在地上,痛心疾首地捶打心口。“我是窝囊废!我没有一点儿卵用!就那一句话,我咋就是说不出口!咋就憋到了今天,才敢开口啊!”岑婧怡搀扶着男人的胳膊,想将男人搀起来。被吓了一跳的茵茵也很快反应过来,上前帮忙。“绺子叔!有什么话,咱们站起来,好好说!”岑婧怡劝。茵茵伸手帮男人擦去脸上的泪水,“爷爷,你别哭了,你爸爸妈妈看到,会伤心的。”绺子叔哭得更大声了。他小心翼翼握住茵茵的手。“你姥爷他……不是自杀,不是自杀的啊!”“他是被人害死!被人害死的啊!”什么?岑婧怡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硬在当场。候在不远处的黄永强这时跑到了绺子叔的身旁,用力将绺子叔给搀了起来。“刚刚你说什么?!”黄永强激动问,“你说岑侯明不是自杀身亡,是被人害死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