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不远处的偏殿当中,应是发生了不小的变故。方证等人咻得一下,集体蹿进了那小殿当中,我缓步跟上,于人缝当中朝里瞄了一眼,只见三个人被围于殿中,一人身材高大,威风凛凛,一人身材颇高,消瘦清癯,还有一人神色憔悴,竟是任盈盈。
我往后缩了缩,有点害怕被任盈盈看到,冷不防有个很欠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,大声道:“我说这位公子,你往后躲什么?是怕被谁认出来了吗?”
“哼,畏畏缩缩,实非大丈夫所为,盈儿,你认得他?”如洪钟般的声音,阻止了我的躲藏,只能硬着头皮站到了前列。看看任盈盈,再看看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人,发现那大块头看我的眼神非常让我不爽,好象我就是块臭不可闻的垃圾,让他连正常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。
这老头有个性!打我到这混日子至今,谁看了我不是眼前一亮,就算不重视也会多瞄上两眼,只有这老头看我的眼神一直是不屑与严重鄙视。
我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了吗?不就是躲了一下吗?犯得着这么看我?咦?任大小姐,为什么你的眼神也这么怪异啊。惊喜我明白,他乡遇故知嘛。怀疑我也明白,跟这群家伙站在一块嘛。可这幽怨是怎么回事?这委屈又是怎么回事?这愠怒又是怎么回事?这伤心又关我什么事?拜托,你老公是藏匾后面的那一个,不是我,使这眼神的时候先看看对象成吗?
我被任盈盈的眼神瞪得直发毛,干脆仰头望天,无视他们一切与我无关的言语及举动。
“施主,你与这位女施主相识吗?”方证也无视我事不关己的态度将此重磅炸弹丢给了我。
众目睽睽,无法抵赖,我还有事要求方证帮忙,只能老实的答道:“以前落难之时,曾蒙任姑娘相救。”
“只是如此吗?我看这位公子与任大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那。任教主,看来你女婿是谁,还不一定那。”乌云脸沉着一张脸,说出的话却比什么玩笑都要可笑。
任我行冷道:“我女儿的终身大事,似乎并不需要左大掌门操心吧。”
左冷禅那张百年难得有变的乌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,只是这笑比他不笑的时候还要阴沉:“任教主这是说哪里话。整个武林都知道,任大小姐为了一个华山弃徒甘于少林被囚半年,而那个弃徒令狐冲亦为了任大小姐大闹少林。谁都知道任教主已认了令狐冲为女婿,若是一下子换了人,任教主岂不是脸上无光?”
“左掌门,你太多虑了。我与这位任大小姐,或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。任姑娘与令狐冲之事,天下皆知,如此深情厚意,岂容他人置喙?倘若左掌门不明何为儿女情长,不妨回去好好与诸位夫人们讨教讨教。”我批判得不留一点情面,没吃过猪肉的人最好别对其质量发表评论。
“是啊。”任盈盈终于开口,只见她低下头,淡淡一笑,说道:“杨公子惊才绝艳,天下无双,又怎会与我这邪道妖女扯上关系?左掌门,你想得太多了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颤抖,头垂得更低,双手搅着自己腰带上垂下的坠饰,手背上确乎还有点晶莹的水痕。
任我行重重的冷哼一声,挡在任盈盈身前,满是怒意的直视着我,说道:“臭小子,我女儿的事,还轮不到你来管。以后不许你再接近盈儿,否则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
我啥时候接近你家闺女了?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好吗?算了算了,你爱想什么想什么吧,我认栽。
“阿弥陀佛,任教主杀气太重,作孽太多,岂可得善果?有道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老衲有个不情之请,还望任教主应允。”方证大约是做习惯了亲善大使,一闻到杀气就连忙蹦出来打圆场。
任我行却根本不吃这一套,说道:“大师的好意老夫心领了,这次来贵寺,只为寻令狐冲的下落,既然他早已不在此处,我们也只有告辞了。”
左冷禅走上一步,大声道:“等等!你们大闹少林,杀害定闲、定逸两位师太,难道还想走不成?”
任盈盈“啊”得惊呼一声,颤声道:“什……什么?定闲、定逸两……两位师太死了?”
方证道:“正是。她两位的遗体在寺中发见,推想她两位圆寂之时,正是众位江湖朋友进入敝寺的时刻。难道令狐公子未及约束属下,以致两位师太众寡不敌,命丧于斯么?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。”跟着一声长叹。
我连忙作证道:“大师,这两位师太之死与令狐冲,任教主等人无关,在下进寺之时,定闲师太刚与令狐冲交代完后世,她命令狐冲结掌恒山派门户,为下一任恒山派掌门。此事有目共睹,入寺五千多人,大师随便问一人即可证实。”
众人咦了一声,立即窃窃私语起来,岳不群在一旁说道:“公子与令狐冲那不肖弟子本为一路,自然会与他说话。定闲师太就算不是他杀的,也定与他脱不开关系,又怎会将掌门之位传于他?”
我眯起眼看着岳不群,微笑道:“两位师太之死,到底为何,我相信有人心里比谁都清楚。此事到底是真是假,不出三日便见分晓。到时候,岳掌门恐怕又要伤脑筋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