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女没有证据,但老夫人若是不信,大可去小公爷院子里问问,是否捡到过一颗这样的珠子。”兰若心跳如鼓。一切都是她的猜测,若非无路可走,她绝不会再招惹国公府,更不会与谢容砚再有瓜葛。但若是她如此说,老夫人定然不敢赌。果然。老夫人长叹一声,“你很聪明,可惜,装的到底是装的,不过我仍旧高看你一眼。”“但若我今日非要你命,你也只有受着的份儿,可明白?”桂嬷嬷正要疑惑,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下去,才看见兰若袖口之下的臂膀隐隐发抖,冷嗤一声,“原来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。”兰若喉头滑动,知晓老夫人是在敲打她,顺承道:“民女自然不敢与老夫人作对。”老夫人这才满意,“说吧,大费周折向我表明你的忠心,你所求为何?”兰若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松,忙道:“求老夫人开恩,允借民女一百两银子,民女日后定然一分不少的还给老夫人。”似乎担心老夫人不信反悔,她迫切的添了一句,“我可以立字据!”老夫人递了眼色给桂嬷嬷。桂嬷嬷走下去将珠钗拿过,转身去准备借据。“只为了银子,你却如此费尽周章。”老夫人褶皱的脸上划过一丝嘲笑。兰若垂眸,“是民女愚笨,想不出更好的法子。”曾经她有所指望,一心盼着沈子凌高中,如今发现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,她必须撑起杜家门楣。老夫人抬手取过一旁的佛珠在手中盘弄,警告道:“你要知道,我能让你活,也能让你死。”“你该知,什么能做,什么不能做。”“民女知道。”兰若起身,走到桂嬷嬷准备的字据上按下手印,接过一百两的银票。“对外只说你在席面上捡到贵女遗落的东西,借故登门讹诈银钱,记下了?”老夫人不咸不淡的落下一句。兰若只得点头,“是。”她揣着银票着急出门。也不知道赌坊的人守不守信用,有没有伤阿兄。桂嬷嬷将字据收起来,忍不住皱眉嫌恶道:“老夫人当真是慈悲心肠,这都能放过这个贱人,万一她....”“行了。”老夫人出声打断,眼中有着阅历留下的精明,“兰若此人看得清,更拎得清,若是她真有心攀附国公府,今日也就不会来我面前演这一出。”“可是就这样放过她,会不会助长她的气焰?老夫人您竟还答应借她一百两银子。”桂嬷嬷嘟囔着。“纸老虎终究也是虎,真要逼急了,鱼死网破,少不得要闹出些幺蛾子。”“兰若跟在我身边两年,从不与府中人结交,更不会刻意谄媚,她是个聪明人,不然当初也不会挑中她,今日她承了我的恩,定然知晓之后该如何行事。”兰若模样生的好,家世清白,给容砚当个通房也不是不行,但容砚自幼最是在意脸面,若是知晓此事,定然要恼。为了一个低贱女娘与自己唯一的孙儿生分,岂不是得不偿失。何况此事若传出去,国公府定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。桂嬷嬷没想到老夫人对兰若的评价还颇为不错,想来要是没有挑中兰若,老夫人定然还会将人继续留在身边伺候。老夫人都开了口,桂嬷嬷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什么,只不过....桂嬷嬷将珠钗奉上,“那这珠钗?”“收起来,别让容砚瞧见了。”万一那兰若说的是真的,岂不是暴露。“是。”——兰若揣着银票,步履匆匆。马上就要晌午了,她得抓紧时间。这么想着,她步伐越发快,结果廊下一转,直愣愣的撞上一堵墙。鼻尖猛地一疼,眼泪瞬间溢出来两滴,她低呼一声,抬头去看。撞上的哪里是什么墙,是谢容砚的胸膛。一个人的胸膛怎么能这么硬!看见谢容砚,她就想到那天晚上谢容砚神志不清的模样,还有对她做的那些事情,当即害怕的后退两步,欠身道:“民女见过小公爷。”谢容砚一身黑色鎏金纹绣锦袍,额前碎发落在眉梢,浑身清冷高贵,眉眼见戾气乍现,与那天晚上满是欲色的模样判若两人。“你与祖母说了什么?”声音冷冰冰的。兰若吞咽一口唾沫,能让谢容砚亲自来拦人询问,定然是以为她登门来与老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,她当即表明,“民女是来归还贵人遗失之物,并未与老夫人胡说半个字。”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,一身浅绿色素衣却半点遮不住她身上的艳俗。谢容砚视线忽然落在某处鼓鼓囊囊的地方,眼底莫名生出些热度,他沉下眼,“你最好对那晚的事情守口如瓶。”他昏睡三年,国公府也沉寂了三年,以至于连一个程佑都敢在他面前放肆,当真可笑!所以,他有隐疾之事,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。兰若点头如捣蒜,“民女知晓。”她说罢,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谢容砚,“民女可否离开了?”话音一落,言书也到了。“小公爷,小的问过桂嬷嬷,说是兰若捡到贵女遗落的东西,登门归还,还索要了一百两作为报酬。”“一百两作为报酬?”谢容砚漫不经心的说道,眼神晦暗不明。直觉让兰若心里‘咯噔’一响。下一秒,她就被谢容砚拽着往崇明院去。谢容砚力道出奇的大,全然不像一个刚恢复正常的病人。“小公爷?你这是做什么?”“放开我!”从庭院到崇明院,一路上的人好似被刻意提前支开,连个鬼影都看不到。兰若跟着谢容砚进屋,下一秒就被粗暴的甩到地上。她的手腕硬生生被谢容砚掐肿起来。耳边冷厉的声音满是厌恶。“你好大的胆子,敢讹诈到国公府来。”谢容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伸手抬起兰若的下巴,用力捏着,“也不怕有命拿,没命花!”兰若长睫轻颤,“求小公爷高抬贵手,民女走投无路,又不敢当卖了贵人之物惹火上身,这才想到这个法子,民女再也不敢了,求小公爷开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