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看秦教授已经六七十岁,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稳,半小时后垫在底下的白纸上已经落了不少脏东西,秦教授用刷子大致清理了一下后直起身子长舒口气,我以为他要开始做拓本了,没想到他又拿出一套更小的刷子。
之前那套的尺寸和女生的化妆刷差不多,现在这套又小了一半,秦教授操作时只能用两根手指捏着刷子末端,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累,可他却一脸的专注好像乐在其中似的。
转眼又是一个小时,我寻思着这下应该差不多了,没想到秦教授又拿出一套更小的刷子,这套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刷子了,看大小估计就跟缝衣服的针差不多,材料估计是毛竹一类的东西,前端砸扁后把纤维修理成毛刷的模样,我光是看着都觉得眼晕更别说用了!
接着秦教授又拿出一台鞋盒大小的机器,机器上伸出一根很细的胶皮管,管子上连着一根比绣花针粗点有限的金属管,然后拿出一个珠宝鉴定用的高倍放大镜,用眼窝卡住后凑到玉佩近前,随手打开机器居然是一台小型的吸尘器!
之后秦教授一边用小刷子清理一边用吸尘器把脏东西吸走,我看他忙活半天也没什么进度就懒得再看,转过头专心的和猴子还要老吴聊起天来,等吸尘器的声音停下时外面天都黑了,我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,好家伙!单是一个清理工作秦教授就足足用了五六个小时!
虽然我对秦教授有点意见,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心和细心,如果让我来做这件事,估计坚持两个小时就是极限,超过这个极限肯定就疯了!
不过就算是秦教授,做完清理也还是累的够呛,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半天缓不过来劲儿,我趁机凑过去看了眼我的玉佩,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比以前干净了不少!
老吴凑过来看了一眼就冲我笑道:“怎么样?清洗的还算满意吗?”
我苦笑一声:“满意是满意,只是可惜了我家好几代人辛苦盘出来的包浆!”
老吴听了就笑,看了眼正在休息的秦教授小声说道:“你小子就乐去吧!秦教授清洗文物的手艺,在全国的专家里都能排上号,如果他放出消息接私活,那些找他清洗古董的收藏家能从这儿排到六环外!”
我听这话不禁有些惊讶,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居然还是个大人物,不过对于老吴的话我还是持怀疑态度,毕竟古董收藏玩儿的就是个“古”字,如果全让秦教授洗的像新的一样,跟潘家园那些地摊货还有什么区别?
过了半个小时秦教授才睁开眼睛,喝了口茶水看向我问道:“小邵,我冒昧的问一句,你知不知道你家祖上是干什么的?或者说你家祖上有没有人去过西北?”
我闻言一愣,不知道秦教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,但还是回想了一下如实回道:“听我爷爷说在我曾祖那辈我们家是在华北,后来我曾祖去世,我太爷又带着我爷爷闯关东到了东北,再之后就一直在东北定居下来了,至于我家祖上有没有人去过西北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秦教授听完点了点头,指着桌上的玉佩继续道: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你家祖上的某一代,有可能做过偷坟掘墓的勾当!”
听见这话我脸色一沉:“您什么意思?说我们家祖上是盗墓贼?”
秦教授连忙解释道:“你先别激动,我只是说有可能,刚才我在清理玉佩的时候,发现玉佩上有很多泥沁的痕迹,这不是贴身佩戴能造成的,只有埋在土里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形成这种痕迹。”
“那也不能证明我家祖上就有盗墓贼啊!”我瞪起眼睛嚷嚷道,猴子也在一旁帮腔:“秦教授,您这说法确实有点武断了,我跟蟋蟀从小就认识,他们家的情况远了不敢说,起码往上倒三辈儿都是良民,这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!”
我回头瞪了猴子一眼,心说要是用你的人格保证,那我们家估计就没好人了!
秦教授无奈笑道:“你们先别激动,我想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,我是想说如果你知道这块玉佩的来源,或许可以对我的研究有帮助,哪怕只是这块玉佩大致的出土区域,至少可以帮我验证这些文字是不是来自龟兹古国。”
听到这我才彻底明白过来,苦笑一声无奈道:“我说秦教授,下次有什么话咱直说成吗?您这东扯一句、西扯一句的,我们不误会才奇怪呢!”
“是是是,”秦教授连连点头:“我这都是教学生养成的习惯,总想着引导你们自己思考,可我忘了这不是课堂,你们也不是我的学生,我下次一定注意!”
“我感觉你在侮辱我,可是我没有证据。”我脸色古怪的看了秦教授一眼,不等他解释又摆手道:“算了算了,这个不重要,您还是赶紧做拓本吧,我们住的远,再磨蹭估计到家都天亮了!”
秦教授没问出玉佩的来源明显有点失望,但还是动作麻利的拿出工具开始做拓本,正面、反面、甚至连侧边的花纹都没放过,搞定之后秦教授捧着一沓拓本那叫一个高兴,就像小孩子终于拿到了心爱的玩具,笑的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!